【白狄】 不见长安
“狄仁杰！”打开未关紧的房门，一双灵动的大耳朵率先探进了房内。
李元芳并未进入，而是在门口等待着，他眼中透露着兴奋，直直的看向在案前办着公事的狄仁杰。
“何事？”狄仁杰头也未抬，手中是多年积压的案件卷轴，曾经堆积如山的卷轴书册此时只剩下书案上的寥寥几本。
“我前面在朱雀大街上遇见了上官和公孙小姐姐，今天晚上会在那里举办赏灯会，我们也一起去看吧！”滴溜溜的眼珠折射着期待，铜铃随着晃动的耳朵叮铃作响。
“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？”
“额......”上月的长安牡丹花会惹得女帝不快，狄仁杰下令李元芳追查此事亦有半月有余了，不过看元芳挠耳朵的样子，怕是案件尚未明了。
狄仁杰挑眉道：“罢了，你去玩吧。”
“一起去吧，你都在房里待了多久了，该出去透透气了。”李元芳微皱着眉头，这人一工作起来就没完了似的。
“无妨。”狄仁杰挥了挥手，示意自己要继续分析案件了。
“听说今天李白大人也在哦。”
“......”
一听到令人头大的名字，狄仁杰再一次抬起头，一记眼刀飞过，李元芳不躲不避，继续开口道：“你真的不去吗？”
狄仁杰青筋微凸道：“不去！而且他在与不在，与我何干？”
明显感觉到狄仁杰的语调上扬，李元芳急道：“可是你和李白大......”
“李·元·芳！我看你是太想留下来陪我一起工作了是吧？”
“诶不用了不用了，我走啦！”一眨眼，李元芳风一样的逃离了现场，风太大将敞开的门关上了。
看着紧闭的房门，狄仁杰用力猛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，似是要将元芳先前的对话遗忘。
半刻后的凝神，狄仁杰继续拿起手边案件卷轴，看了两行字，那个从元芳口中唤出的熟悉名字却是再也挥之不去了。
捏紧卷轴的手慢慢松开，狄仁杰扶着额，额头的温热让狄仁杰有了微微的眩晕感，看来连日的办公真的让他劳神伤身了。
将仅剩的一些未看完卷轴整齐的放在一边，双手叠交趴在了书案上。
狄仁杰歪着头看向书案上燃烧着的烛火，微弱的烈焰烛芯炙烤着自己，滴滴红蜡滑落，是时间的流逝，亦是对那人抹不去的思念。
“李白......”
情不自禁的脱口轻语，让狄仁杰皱着眉将头圈埋在了手臂之中，是自己太累了吧。
不是......
即将踏入梦境的之前，裸露在外的手紧握成拳。
自己对李白，有了那样不可言说的感情。
狄仁杰心知肚明。
明媚的烛火下，纤长的睫毛分明，那双看透世间罪恶的琥珀双眼也渐渐合上，空气中只闻得均匀轻弱的呼吸声。
没一会儿，身边的窗户被轻缓推开，看向书案上已然睡着的狄仁杰，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睡梦中的人，却是回忆起了久远的点滴。
梦中，是巍峨的长安城，是女帝执掌后的盛世繁华。自己游走在大街小巷感受着市井百姓秩序的烟火生活，游走在庙堂之上感受着盘根错杂的权野之争......
他一路走来，从不计后果，因为任何代价他都承受得起，亦担得起。
那一日，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走着，繁华深处，在朱雀门边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带着浓浓的醉意，在朱雀门上刻下了那首融合剑意的诗痕。
当时，只记得自己下令追捕，而那抹惊鸿身影以俊飒的轻功略过自己，那股清香白莲般的微醺竟让自己醉了一瞬。
他告诉自己，他叫李白。
回首，是女帝对李白莫大的宽容，是和李白称兄道弟的朋友们，是爱慕李白的卿卿佳人......而在自己匆匆离去的时候，他会在远处高喊着自己‘狄大人’、‘狄仁杰’，每每烦恼的转过头去看，都能看到充满阳光的温暖笑容......
渐渐地，一种不知名的情感从自己的心底涌入化开，之后和李白的每一次相遇，那种带着不安的欣喜逐渐放大，但也正因为如此，高傲如他，为人处世不喜形于色是他的基本准则。
他开始有意躲着李白，开始拒绝接受有关于李白的一切，甚至在街头与他相遇，也要作出萍水淡漠的样子......
原以为这样做，就能将埋藏于心底的秘密就此封尘，原以为这样做，就能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人的身上撤下，然而这一切，只是加速了自己对那段不可逾越的距离更添期盼罢了。
也许是自己的视而不见，也许是自己的冷言冷语，当他再次走向靠近朱雀门上的痕迹时，却被告知李白早已离开了长安。
思念，惜别，还是无奈，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庆幸的是，这段时光他有了新的目标，陈年旧案离奇复杂，他日以继夜的断案审查，身边的人劝说自己适当的放松也如过耳之风，因为他知道，一旦停下，他就会又想起他，可恨夜深人静入梦时，他的身影也从不曾离开......
[狄仁杰，李白大人还会回来吗？]
喧闹的大街上，元芳抓着两只耳朵苦着脸问着自己。
[再次出鞘的时候，会更加惊天动地吧。这家伙，太过骄傲，又太过寂寞了。]
那一瞬间的说辞，坚定着那人会再回长安，而自己的心，也在那一刻坚定不移。
再后来，李白真的回来了。
感恩寺的暮鼓晨钟回响在长安上空，长乐坊间琴瑟曼妙，狄仁杰震愣的看向那抹持剑的潇洒身影越走越近。
[李白，你......]
带着抑制喜悦的声调喊着来人，谁料，来人竟与自己擦身而过，就和当年自己曾对他的冷语相待一样......
酒香依旧，朱雀门上的剑痕依旧，而那人，却和以前不同了......
......
“唔......”
不知睡了多久，蜡烛即将燃尽，微弱的火光下，狄仁杰睡眼惺忪的缓缓睁眼抬头，久久趴着睡的姿势使得肩颈酸痛。
就在狄仁杰坐直准备升个懒腰时，一丝酒香冷风吹过，狄仁杰警觉地看向不知何时开合的窗户，突然，看到了那个出现在梦中的白影。
坐在窗沿上的李白一袭白衣劲装，衣摆的红纹祥云随风摇曳，背后景色是庭院里的春花夜月。
一明月，一壶酒，一把剑，李白眯着眼笑着看向自己，也不知他这样看着自己沉睡了多久。
“狄大人，好久不见。”李白向狄仁杰挥着手，湛蓝的眼眸似是卧着昨夜的星辰。
“你......你来干什么？你不是去长安街......”
“长时间呆在喧闹的街头可不行，我也是需要偶尔静谧独处的。”
狄仁杰起身离开书案来到窗前。
“既然是独处，来我这里做什么？”
李白笑道：“本以为狄大人也会偷得浮生半日闲，却不想，让我见到了累坏的样子。”
“即便我不在这里，你一人前来又有何目的？”
他是不想去长安灯会，还是......不想遇见我？可是他现在又出现在这里......他......
说完就有点后悔，狄仁杰抿着嘴却不愿再作解释。
“目的？哎......狄大人就是看得太清，分得太清了。”
李白翻窗而下走向靠窗的狄仁杰，面对突然靠近的李白，狄仁杰默默后退几步，看在李白的眼里，不禁一笑。
“怕是狄大人在梦中的殷殷呼唤，将白某引到了这里。”
“梦、梦中？！”
狄仁杰大惊，窘迫尴尬的表情来不及收起，被李白尽收眼底后只觉得腰间一紧。
“李白！”
“哎，依着你的性子，怕是等我到了花甲也听不见半分真心真情，还是由我主动吧。”
拒绝不了的腰间桎梏，话语轻飘，但狄仁杰却震惊的看到向李白眼中的认真。
“百姓的眼中，你是长安治安官，朋友的眼中，你是正襟危坐的工作狂。”
“你......你住口！”
狄仁杰推搡着李白，但却堵不住李白之口，他有预感，李白他......
“在我的眼中......”
“你不要再说了！”
李白一字一句说道：“在我的眼中，你却是沧海遗珠，而我在这瀚海之中，偏是寻觅到了你。”
“我......”
“狄仁杰，我回来了。”
钟楼的钟声敲响，那是灯会结束前夕的预警，在这一刻，璀璨的烟花绽放在朱雀大街上空，百姓们欢声笑语，无不感叹着这太平盛世下的瑰丽繁华。
屋内，是僵持不下的二人，烟花过后，烛火熄灭，本是一室清冷，却在此刻，温度不减。
“狄大人，你不答应我可不放手，你知道我的。”李白一边说着话一边死死抓住狄仁杰反抗的手。
“......”狄仁杰轻叹一口气，手上的温度传达到了心口。
月光下，狄仁杰抬头看向李白的双眼，待他确认一如初见后，狄仁杰放弃了抵抗。
“李白，我的回答，明日再告诉你。”
“狄大人是要我这样对你一整晚吗？那也不错啊。”
过于直白的李白害的狄仁杰窘迫的转头不语，李白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说的太过头了，他抱紧狄仁杰，胸膛的热度是心与心的距离。
“狄大人。”李白靠在狄仁杰耳边说道，“你刚才的脸好红哦。”
“闭嘴。”
举目无日，不见长安，举目无你，亦不见长安。
酒香依旧，剑痕依旧，人依旧，心依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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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时兴起的摸鱼~
